才能的独裁

原文:The New York Times

翻译+整理:店长

前言:

当地价有如国歌中的嘹亮“前进”般在腾飞;

当股价也如国歌中的嘹亮“前进”般在狂奔;

当物价仍如国歌中的嘹亮“前进”般在抬升;

人会迷失在等价物迷宫里吗?

如果有正确的教育,也许不会。

才能的独裁

这篇文章在国内网络传播只是时间的问题,我顺手将它翻译了以便各位食用。

正文:

The Dictatorship of Talent – David Brooks

让我们假设你是个生于中国的独生子女;有双亲和四位祖辈溺爱着你;有时他们还称你为“娇生惯养的小皇帝”。你的亲戚向你灌输着儒家的存留精髓,尤其是阶级辈份和努力勤奋的价值观;他们将你送去学校,你在那里体验到了掌握中文需要高超本领;强大的中国人力资本政策一步步塑造着你。

你和很多访华的外国人一样,很快就了解到中国是个沉迷于才能的社会,中国人招贤纳士的方式和NBA如出一辙——残酷,无情,彻头彻尾的精英主义。

随着你在学校中成长,你认识到要进入重点大学的前提是在年终考试中技压群雄;在长达1000年时间内,中国学生已经受过无数次这类考试的洗礼。考试本身并不鼓励所有智力发展,它们只奖赏勤奋和记忆,因此你的青春期围绕着这些考试展开——塞满整个学期的考试,以及燃烧时间的考前准备。

粗略计算,每年大概有9百万学生参与高考。最强的1%会进入重点大学;稍逊一筹的进入第二等级的高校;不幸的学生将意识到,尽管他们的就业前途并不是一片黑暗,但“成就显著”的几率毕竟少之又少了。这些校园中的自杀率普遍比较高,有些学生感到自己辜负了父母。

但你成功了,你在考试中一枝独秀,并成功进入了北京大学。你将教授捧为上帝并清楚意识到良好的成绩将帮助你加入共产党。西方人认为共产党和社会的政治形态有关,但你知道中国缺乏政治哲学却有经济繁荣,而共产党是这一切背后的巨大支撑骨骼,这是个将成员联系起来创造财富的组织。

你的确是个金童,因为你在大学里也成功了。你手里抓着数个就业机会:你本可以在美国跨国企业工作,学习资本家的各种技巧,然后回到中国成为一名企业家。但你选择加入政府,这样的风险小很多,也可以(通过桌底交易)发横财,同时还为人民服务。某程度上说,你做出的选择并没有区别。无论你是在商场还是官场,你都是同一个集体的成员。在西方世界,政府和企业精英间常有紧张气氛;在中国,这些精英是社会网络的一部分,在合作中达到“双赢”。

你的人生被集体的规则所管理,团队合作才是无价之宝。在这里没有意识形态的对峙,只有不同的社会集体为了权力和财富而竞争。这样的系统回报才能,拥有美妙名称的“组织部”会选择在管理团队上有才干的人。你努力工作,你帮助管理省市,你在钢铁和通信的国有企业上当CEO,你步步高升。

与美国人交流后,你发现他们对中国的共产主义有各种奇怪概念。你尝试向他们解释中国早已不是一个共产主义的国家——它有一个不同的系统,精英决策制。你开玩笑的说道:想像美国的常青藤大学联盟拥有了共产党的外壳;想像哈佛毕业学生协会与一支军队的混合体。这是对才能的管理,你告诉你的美国朋友。它像一位父亲管理一个家庭般管理着社会,你和公民有交流,但最终决策权将落在监护人团体里,为了“多数人的幸福”。

这个精英集团吸收着对立者的根基。曾经有预测经济增长将带来一个独立的中产阶级,如今事实已非常明白,社会上的富裕阶层已被同化为国家/企业的混合团体中。曾经有学生游说和呼喊着要民主政治,现在他们已被自由经济和就业机会满足。

集团不会故步自封,他们承认中国的弱点,拥抱现代化改革(只要这些改革不挑战政治次序)。

你们中的绝大部分相信,受过教育的家长决策制将带来好处。中国正在急速发展,数亿人从贫困中脱身。上海的购物广场可以比美国的同类广场有更多商品以供选择,办公大楼平地而起,奥迪小车堵塞道路。

你为这个集团成就而自豪,并期待它将带来中国现代化的下一个阶段——从制造经济向劳务经济的过渡。但在你的脑门背后也有另一种想法:也许一群组织严密的记忆力超群的精英并不能管理一个富灵活性的,充满创意的信息经济,无论它的成员多么有才。

这是个你不愿在午夜深究的想法。

正文完

后话:

我讨厌反华作家对中国指手画脚,正如我讨厌上网对战被人Friendly-Fire。但有时他们的话锋如此锐利,让我不得不佩服这一刀砍得太爽,尽管它刺穿了我的无数道心理防线,差点穿透了我的理智。顺便一提“精英决策”在原文是Meritocratic Paternalism,Meritocracy是精英制度,Paternalism是家长式管理,加起来天知道怎么翻译……

我和我的英国朋友一样,对民主政治也不屑一顾,认为他们自有身后的金钱政治。但David Brooks的这巴掌有点太深刻了,“50步不要笑100步,你这个废材”,也许他们没有资格来解救中国人,但他们却是已经走过荆棘之路的先行者,提醒一下“前面有刺”大概没什么恶毒心肠?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弱小,我抱着头,祈祷着窗外的鬼影不是Solid State Society投下的影子(迟早本站也会躲进长城的影子吧……)

完。(感谢danwei的推荐)

精英决策制你怎么看?

  • 现状的最好选择 (20%, 15 Votes)
  • 进步的必经过程 (19%, 14 Votes)
  • 历史的无奈妥协 (52%, 39 Votes)
  • 我有其他意见(留言) (9%, 7 V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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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店长

The Master of BitInn

21 thoughts on “才能的独裁”

  1. 我不是精英,被一群精英玩于掌间想来也有很久而不自觉……

    我感觉就像一只蚂蚁,然而却希望有上帝视角。可惜的是,这个视角是上帝专用的,我在地上只能妄加揣测。被蒙蔽也好被欺骗也好都是正常的了还有什么不能交给这群精英们,大不了也就是被捏掉——反正蚂蚁不是多得是……

    所以精英们就算怎么做,我也只能耸耸肩,因为我对此实在是一无所知,对也好错也好不给我个高于他们的视角我也就实在说不出来什么……

    叨扰了。

  2. I don’t know if I have any right to comment on this; I grew up in Hong Kong and Australia, and I can’t pretend to understand what it’s like in China. Nor am I an expert on politics or methods of government; but I feel that there is sincerity in his words, even if they are scathing (particularly the sentence on which the article concludes).

    Just like you, I feel that it’s a sincere warning for the elites of China. Whether they like it or not, that’s another question. 忠言逆耳, 就是這種感覺吧?

    Meritocratic paternalism reminds me of the monarchy of the middle age Europe, except the “monarchs” are carefully chosen through a system of elitist education. How far can it take a society? Does it really put the best people in a position of power? Is it really, as David Brooks suggests, insufficient for “organis[ing] a flexible, innovative information economy”? I don’t know the answer to any of these questions, but I feel that we can’t do any worse than George W. Bush. When the two persons in the top positions of power of the most powerful nation in the world (essentially making them the two most powerful people in the world) were an idiot who will be remembered for his blundering speeches and a careless moron will be remembered for shooting his friend in the face, I feel that democracy isn’t all that great either.

  3. 指出不足的同時也要承認進步——沒錯我認爲現在我們在進步

    有朋友形容我們現在就是開放的黑盒子,我覺得很妙。在更多的人只能表達“無奈”的時候,你自己想要站在個什麽位置?是的這是個頗殘酷的問題,但卻是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所以,what do you think?

    店長你終于lag一次了好歡
    國人也有篇“官辦經濟”的文跟這個不相上下甚至分析更詳,goo吧

  4. “What is reasonable is real; that which is real is reasonable.”

    Paternalism might be one of the worse political ideologies in the world, but in the meantime it’s the best for China. Whoever thinks he has a better solution, let him sit at the top of Zhongnanhai right now, and he will find that all his theories are just daydream. One simple change can only lead to a bloody end.

    David Brooks has two basic misunderstanding of Chinese govn’s and education system. First of all, it’s not based on Talent at all. Indeed the leadership group in Beijing does have a very high education background, but that’s just one of the elements. It requires more Experience and what so called “outstanding achievement” in their past career. I don’t think anyone in Beijing can represent the “elites of China”, but certainly they are the ones who know how to survive in the complex polictical system best. Secondly, you can never get into Beijing University just by having good memory and working hard, if u don’t have any talent……working hard might lead to a better results but never the top ones.

  5. 多谢留言的各位。
    时间有限就不一一回复了,我补充下基本我的想法。
    为什么我认为Brooks的这篇文章有意思,因为当前政府架构的确缺乏灵活性,维持现状顶多能支持中国发展10-20年。信息经济需要的存活环境尚未构架好,地区政府却开始喊大力发展了,这是我非常担心的地方。如果中国变成一个富人和高官的游乐园,那最终受苦的将是老百姓:不是沿海城市里的那些永久居民,而是西部的县镇村里的居民。
    新一届领导班子到底是不是精英(让我们以官场的目光来定义精英),我想看看有几个人是从清华和北大毕业的就知道了(hint: a lot)。纯粹的努力和记忆没法帮助你进入这两件大学,然而它们是最最重要的元素(对99.9999%的人口来说),身为牛津的学生,对比我在北大/清华的朋友,我可以说牛津对努力和记忆的需求有很大区别。至于对经验的需求,我想“The wonderfully named Organization Department selects people who have proven their administrative competence. ”这句话多少有相似的意思,才能也需要时间来验证。
    Brooks并没有诋毁当前执政者,而是预言了10-20年后政府难以回避的需求,这点足以让我推荐本文。

  6. 让我们假设你是个生于中国的独生子女;有双亲和四位祖辈溺爱着你;有时他们还称你为“娇生惯养的小皇帝”。你的亲戚向你灌输着儒家的存留精髓,尤其是阶级辈份和努力勤奋的价值观;他们将你送去学校,你在那里体验到了掌握中文需要高超本领;强大的中国人力资本政策一步步塑造着你。

    ——————————————————————————
    所以,作为“有志青年”,投身“精英”才是正途(摊手)
    同样的时间,有的人“努力、记忆”取得的成绩比他人高,这便是能力的一种体现,尽管不公平的地方很多,但大学作为将人“打上标签”的工具,在中国还算得以运转。这一点,感觉和日本还是很像的。
    http://www.bullogger.com/blogs/ird/archives/19123.aspx

    文章转走了,已注明出处,谢谢
    http://post.baidu.com/f?kz=294766674

  7. 我果然有当占卜师的天份,到现在为止已看到5-6个原创翻译版本满街传播……还好流行的不是我这个版本(茶

  8. 我是一名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对于本篇文章的看法,我的确只有一个想法︰一看就知是行外人的看法了。综合全篇的文章,充满那种美国式的思想,自以为知道所有事情的语气,实在看得我非常不爽。

    说回精英决策制吧,其实我认为精英决策制也是政治体制其中一个选择。对我而言,政治体制最终目标,不外乎就是为令国家长治久安,人民生活富足。只要能够达到这个目标,用甚么政治体制根本不是问题。只是人类的劣根性,令精英决策制在中国出了问题。不过,中国若然真的如那位美国人所说,转为民主制度就可以解决问题?别傻了,民主制度的推行,也是要有前提的。我记得我其中一个教授说过,民主制度的推行必须要有强大的中产阶级支撑。眼下中国距离这一个路途,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9. @Bomb_Dance
    别激动,现在重点不是这里,这不是篇推广民主执政的文章,而是简单的指出当前政策将来会有问题而已。中产阶级当然需要,问题是如果中国最终要变成英美一样的国家,大多数中国人也是不愿意的;如果要我们放弃当前的富裕来争取什么人权突破,再搞什么游行,只会是中国历史的另一次闹剧罢了。
    我觉得作者说到的西方世界的“各种看法”,恰恰是讽刺了这些国民在大众媒体宣传下的无知猜测。
    ——
    有趣的是,我觉得很多年轻香港/台湾人的想法与你我不同,毕竟我的故土和香港只有一河之隔,多少有所耳闻。
    ——
    我看到很多国内网站在刊登这篇文章的时候做了和谐(或是直接被和谐),这到底是国人大脑反应过敏,还是我们被所谓的媒体限制吓破了胆。

  10. 我想店长指的是, 老邓在九十年代初定下的实用主义政府架构已经不能跟上信息时代的脚步。胡core的重大决策处处透着无奈, “和谐社会”这样的口号也是对与日俱增的社会矛盾的一种回应。

    然而我们会不会有”一个富灵活性的,充满创意的信息经济”还是个问题。长城就是一个例子。也许就像某些人说的那样, 这场战争我们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11. 也算是很不错的的分析吧,虽然很多分析都有点滞后的感觉,不过或许评价任何东西的现状都是会吃力不讨好吧……
    但是我在这里写评论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这些问题我根本就没有太去关注过,一直以来我始终觉得我没可能去改变这些事情。
    不过无论如何,知道前方路上有刺这个没什么坏处就是了,只是总觉得现在没什么人不知道前方有刺吧(?)

  12. “精英”和”民主”最后还是归结到钱权

    有口饭吃,有件衣穿,有间屋住,有个网可以偶尔墙外转转,间或来客栈坐坐,足矣

    这个时代不做愤青,太伤身

  13. 忘记是《参考消息》还是《环球时报》最近有刊登过的,所以也不能说ZF层回避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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